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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天要闻：羽管键琴现场初体验

来源：哔哩哔哩 时间： 2023-03-15 23:58:49

【前言】


(资料图)

1.本篇专栏采用Q&A的形式，一共有十问十答

2.本篇专栏的视角：乐器为主，乐曲为辅

3. UP主尽量客观地描述这场音乐会中发生的趣事，但限于个人的水平和阅历，其中的很多感受往往是主观的，仅供参考；如有谬误，敬请指正。

Q1: 能说说这场音乐会的曲目吗?

A1: 巴赫的《平均律键盘曲集》第一册（WTC I, BWV 846-869）。在这里开音乐会，“平均律”这种叫法大概算是一个无奈之举。事实上，音乐会前一天还有一个讲座，演奏家的态度是“这次要把‘平均律’这个不合适的译名改一改”[1]，但我有事没有去听。

音乐会7点半开始， 9点50左右结束，其中前12首和后12首各1小时左右，中场休息10分钟，返场+谢幕大约10分钟。很遗憾，我脑海中的曲库并不丰富，没能听出返场曲目是什么，只记得那是一首大调的带着些许法式风格的曲子。我不太确定那是不是巴赫的作品。后来我看到有网友上传返场的视频[2]，恰好演奏家也出现在了评论区——让我来看看自己的感觉对不对吧。

Q2: 聊一聊演奏家这次使用的琴？

A2: 第一张照片是在演出之前演奏家调音的时候拍的，之后他去后台换上了黑色正装。这张照片里琴厢弯曲的部分指示这是一款德式琴，但我水平有限，分辨不出制琴师风格。于是，在演出结束后我拍了第二张图。虽然琴身上的文字拍得很模糊（我无法站到舞台上），但它和我看过的一篇推送[3]里的琴高度相似，只是演出结束后灯光暗了，致使琴身颜色略有不同。因此，我认为它是Mietke的仿制琴[4]。根据网上的公开信息，这台羽管键琴具备经典的双排键盘三组琴弦配置(8+8+4)，我在现场至少听到了两个单独的8（应当分别由上下键盘奏出），某一组8+4（应当是下键盘的），以及8+8+4（根据演奏动作和音色综合判断，我推测上下键盘可能是采用coupler dog得方式进行耦合[5]），我不知道它有没有 buff stop，我在现场没有听到。

Q3: 一个大家经常讨论的问题——你觉得这台羽管键琴有强弱对比吗？

A3: 在使用同一组琴弦演奏的条件下，我没有听出羽管键琴有显著的强弱变化。虽然我以前在一些视频里看到过“依靠手指可以形成微弱对比”的说法，我也相信用不同的力度按压键盘拨弦会产生响度不同的声音，但是我确实不认为这种差异对于数排之外的听众来说仍然是显著的。但是，如果用8+8+4和任何一个8对比，它们不仅是在音色上，在响度上也有显著的差异。因此，我认为在羽管键琴上作出像Le Vertigo里那样的强弱对比是完全现实的，虽然某些时候这种对比可能被后期进一步夸大了[6]。

Q4: 你刚才提到不同音色之间差别也挺明显的?

A4: 是的。例如两个8，一个很悦耳，一个够nasal，毫不刺耳，我都很喜欢，而且它们之间的差别是完全能够辨识的。（小声地说，我推测这台琴演奏法国作品应该也会非常不错。）演奏家在同一首曲目（前奏曲，或赋格）之内一般不会切换音色，但在曲目之间切换音色非常频繁。我暂时没有总结出明确的规律，不过我注意到，相当一部分前奏曲是不联动上下键盘的，而大部分赋格一般是联动的，但BWV 869的赋格就是个例外。我觉得这与具体曲目的风格有关。

Q5:另一个大家经常讨论的问题——你觉得这台羽管键琴的音量如何？

A5: 这台羽管键琴比我想象得要响得多，至少在独奏方面，它与“单薄”“微弱”这些字眼没有任何关联。单独一个8弦组对我来说已经“足够响”了！我的耳朵能接受用任意一个8奏响足够长时间，但是难以接受8+8+4持续输出同样的时间，正如我的耳朵同样也不能接受现代钢琴砸琴很长时间，当然，这些还得看具体的作品。

我之前一直是一个羽管键琴的云粉——虽然受益于一些羽管键琴文档、录音和视频，但是并不真正了解一台羽管键琴真实的音量。我在选座时注意到，价格最高的票在10排左右（去过音乐厅的朋友应该都明白，最前排并不意味着最贵的），然而，我非常担心在10排的位置上无法真切地听到羽管键琴的声音，所以最终选择了4排中间的一个座位。事实证明，我的这种担心完全是多余的。现在我认为，在音乐厅的任何一个角落里聆听这台琴都是完全没有问题的。进一步来说，如果18世纪早期的羽管键琴制造能够达到这样的水平，我认为历史上后来出现的那些羽管键琴+早期钢琴双键盘作品（奏鸣曲或协奏曲）[7]，至少在客观条件上是完全“合理”的。此外，根据其他的视频，这台羽管键琴在室内乐中的表现也相当出色[8]。遗憾的是，根据现场的规定，我没有留下录音数据，不然我也许还可以获得4排中间位置的实际分贝数，从而和其他乐器做定量的对比。

总之，如果各位朋友以后想去欣赏羽管键琴，不妨大胆挑最好的票去享受音乐，只要演奏家和羽管键琴都具备专业性。

Q6: 除了音量问题，你觉得每个音的持续时间如何？

A6:如果手指保持按键使得制音器(damper)不放下，则在这个音乐厅里，声音在衰减到极其微弱之前,至少能够持续5-6秒钟的时间。这是我在每个乐段结尾都进行默数得出的结论，它有点超出我过去对羽管键琴的认知。对我来说，断奏和连奏之间的对比非常显著，而且很多时候，我能感觉到在乐句中的一个音符并没有完全衰减，就被制音器终止了。当然，这个持续时间可能并不是非常精确，而且还要考虑到听众听觉的灵敏度并不一致。

Q7:你之前提到刚进音乐厅的时候，演奏家正在调音，这方面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可以说吗？

A7:当然有。事实上，整场音乐会他在曲目之间还调了三次音，我记录了每次的时间——结果每次场务看到我的手机屏亮了，还以为我要拍照或录音，他们乐此不疲地用红色激光笔照我的手，结果全都照到了前排观众的脑袋上。这三次的时间分别是演出开始后的第45分钟，1小时17分和1小时57分。也就是说，这台琴在持续演奏状态下每过30-40分钟就需要停下来调一次音。我已经不记得他调的音具体是哪些了，但是我记得三次不全是同一根弦，而且都不在低音区。（这似乎很合理，因为高音区的弦张力更大，更容易松弛跑调。）调音的过程看似简单，就是把谱架下的挪开（暴露出jack rail），用一个我在其他视频里看到过的工具（tunning hammer）去拧，三次好像都是耳听而没有使用软件辅助。因为这场演出的每一首曲目是独立的，所以在乐曲之间进行调音并不太影响观感，但我不知道如果要演奏大型曲目，有什么更好的解决方案。此外，我也非常好奇木制乐器在如此干燥的条件下如何保养。

Q8:有点意思，让我们来聊聊别的，比如，这次演出的听众年龄分布如何？

A8:总体而言，老年人并不多，大部分是中年人和青年人。据我观察，中年人很多是领着琴童来欣赏的家长，而青年人应该有很多是音乐学院的学生。除此以外，应该还有一些音乐学院的老师。大家基本集中在一层前排中间位置，后排和两侧观众较为稀疏。

让我来举几个具体的例子。我的前面坐着一个小女孩，每次弹到赋格，她都要和她的母亲一起数主题出现的次数——不要小看这位母亲，为了孩子素养的提高，她数赋格主题的能力已经超出了很多业余爱好者！中场休息后，我感觉左边来了两位新观众，他们也在数。当然，巴赫的赋格是复杂的，据我了解，一个主题可以切成好几个小的素材，这些再加上倒影、逆行等变化后的素材，往往不容易一遍数清楚[9]。我认为，主题的辨识度与乐器有关系但关系不大，与观众对素材的记忆能力关系更大，而这种能力是可以训练的。我右边的几位观众甚至拿出了电子版的谱子在看，最后他们去给演奏家献花了。演出结束后，我又在路上听到几个青年学生讨论学校宿舍的事情，还远远看到两位似乎在谈论刚才演出的老师。

Q9:你对演奏家的演奏水平有什么评价？

A9:我非常享受这次演奏，演奏家给我带来了很多的惊喜。我无法从技术细节的角度来评价，但我可以谈以下两点。

第一，这一套WTC I不同于我听过的其他任何版本，我认为有一定羽管键琴录音积累的听众都能够领略到这份独特性。其中这几首的处理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：BWV 850的赋格、BWV 861的前奏曲和赋格、BWV 864的赋格、BWV 869的赋格。

第二，上半场刚开始的时候，演奏家似乎比较紧张，而下半场的状态明显比上半场好。知名的音乐总是被听众烂熟于心，哪怕演奏家有一点点不小心都会被听出来，而且，我是属于那类比较挑剔的听者——我的意思不是说我有资格去苛求他人做到完美，而是如果我面对的是一位有责任感的演奏家，那么我也愿意去做一个有责任感的欣赏者。

Q10: 还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值得分享？

A10:我暂时能想到的还有以下几点：

1. 25分钟左右某个乐段终止时乐谱被震歪了，随后演奏家不紧不慢地把谱子摆好接着演奏下一首。

2.演奏家双腿的摆放似乎没有明确的规律，有时一前一后，有时并排，脚尖踮起来或者踏下去皆有。我以前在库普兰的书里看到过羽管键琴演奏姿势的说明，我很好奇实际演奏是否需要严格遵循——我觉得连续两小时保持同一个姿势可能会很难受。

3.演奏家偶尔在琴右侧的keywell上擦手，不过我看不见那上面是否有擦手巾。

4.演奏家似乎准备了两本曲谱左右摊开以避免频繁翻谱，可能是考虑到这次音乐会并没有搭档负责翻谱。我以前还见过一种解决方案是做缩谱。

5.中场休息时我听到两个场务阿姨在讨论羽管键琴，而回去的地铁上我听到三四个年轻人在讨论巴赫。在这个我坐了无数遍的4号线上，我只是感叹现代世界中真的存在羽管键琴这样的乐器，而且它比我想象得还要棒——我终于不再是一个纯云粉了！可惜这次坐的位置没能很清楚地看到soundboard以及演奏家手的动作，不过或许还有机会。我希望不久的将来能听到我喜爱的法国作品，还有室内乐，还有其他更多的早期音乐……

[1] www.zhihu.com/people/jiang-yu-shan-3/pins

[2] BV1ix4y1N7Dh

[3] mp.weixin.qq.com/s/-iQgX-g6dSuv7TeKJa04Yg?

[4] jankalsbeek.nl/harpsichords/german-mietke/

[5] CV9712954

[6] BV18g4y187ti

[7] BV1v54y1Y7eW, BV1sD4y1S7MV

[8] BV1Lo4y1f7Ah

[9] BV1Vt411w7jD

v1. 最后更新2023.03.1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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